“我能作证这女孩是被强迫的。”水霍义正言辞地说道，虽然对这些手持杀人武器的士兵感到畏惧，但他始终做不到视而不见。刚才看到那女孩差点被士兵拖入房中，他甚至一度急红了眼。
露娜是在他的请求下才动手的，现在他更无法袖手旁观。
“你是‘疵狗伯爵’的女儿。”
巴萨卡认出了水霍，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，便立刻有人跑上前去，粗暴地将行动不便的水霍推到了自己面前。
“奥莱城是佐伊殿下的，你已经不是贵族了。”
这么近的距离下，水霍感到对方已经被对方的气势压倒。这或许就是身经百战的屠夫自带的“杀气”，压力之下甚至能让他感到些许的呼吸不畅。
“和贵族的身份没有关系，只要是有良知的人，都不会对现在发生的事情袖手旁观。”水霍没有退缩，也没办法退缩了。
“这个时代，良知能让你活下去么？”巴萨卡嗤笑，“我记得伊凡斯大人把你安置在城外的农舍里了，那里可没有城内那么好的治安。你现在也只是一个受我们保护的普通人而已，草原上的羊，可不要随便闯进野兽的森林里。”
这可是相当直白的威胁。
“这里没有羊也没有狼。士兵应该是让市民安心的保护伞，而不是指向可怜人的利刃。”
“什么伞，什么利刃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我是说，”水霍直勾勾地说道，“你们不能凭借特权欺负普通人，我们都是平等的。”
听到水霍的话，露娜微微睁大了眼睛。
“平等？”巴萨卡如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，愣了一下，又突然大笑起来，“你这个连贵族都不是，卖到娼馆都服侍不好老爷的残废，凭什么在我面前说‘平等’？！”
“算了，”眼看沟通无效，水霍也不再废话，“我已经说过，我能为这个女孩作证，哪怕到佐伊殿下面前对峙我也无所谓，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包庇你的部下？”
他不相信对方真的敢到佐伊和伊凡斯面前与自己对峙，这个作恶的士兵今天必须要得到他应有的下场。
看着水霍咄咄逼人的眼神，巴萨卡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“可恶……”他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正如水霍想的那样，巴萨卡可不敢带着这个前贵族小姐到伊凡斯面前，他之前对部下有太多的纵容，真要追究起来可有够自己受的。
如果真的要在杰斯和自己的体面之间选一个的话……
“杰斯……”
巴萨卡看向杰斯，眼中透着一股残忍。
杰斯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，他疯狂地摇头，并且大声呼喊。
“不，我没有强迫她，她是自愿的，她们都是自愿的！”
他猛地指向倒在地上的女孩的父母，恶狠狠地说道。
“你们快告诉队长，你们是自愿把这女孩交给我的啊！”
那对身板羸弱的女孩父亲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杰斯，又看向轮椅上的水霍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
见到夫妇并没有反应，杰斯继续吼道。
“你们给我想明白，这座城市是佐伊大人的了，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们！”
疯狂的士兵彻底丑态毕露。
“你们真的以为那个连贵族都不是的残废能保护你们么！”
水霍轻哼一声，眼中满是愠色。
“你这混蛋不要给脸不要……”
“啪——！”
一坨肮脏又恶臭的泥巴团子砸在了少女的脸上。
水霍愕然地看着那对夫妇。
“如果不是你的父亲那么轻易地投降，我们也不会遭这么多罪了……”
丢出泥团的是少女的母亲，她一边颤抖，一边流着眼泪。
她眼中带着愤怒，愤怒地瞪着那位替他们说话的少女。
“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，你为什么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啊！”
黏糊糊的泥巴从脸上滑下，落在了衣服上，拉出一条丑陋的痕迹。
那么一瞬间，水霍感到自己窒息了。
所有人似乎都傻了一般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“哈？”杰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，他发出了皮囊漏气一般的声音，伸出手指着水霍大笑起来，“哈哈哈哈哈哈！队长，你看啊，我说了我是无辜的，我是无辜的！就连她的父母都同意了，你们还相信这个废物女人的话么！哈哈哈哈……”
银光一闪，露娜斩断了杰斯伸出的手指。
“你这个渣滓，没有资格嘲笑黛碧小姐。”
如果不是她拼尽全力地劝自己要冷静，断掉的就不只是手指那么简单了。
断指飞出，落在那对夫妇身旁，吓得他们一阵尖叫。
杰斯也反应过来，他惊恐地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伤口，对着露娜狂吠起来。
“你在干什么！你在对殿下的士兵用私刑，我要让殿下绞死你！”
露娜没有理哭喊的杰斯，她走到一脸愕然的尼尔身边，拉着她就走。
“这个女孩我带走了，你们如果有意见就去找殿下，我会给他一个交代。”
露娜带着尼尔，穿过成群的士兵，走到失神的少女面前。她现在不再思考自己的做法会导致什么结果，她只想尽快带着自己的主人离开这个地方。
“露娜，你不能就这样走了。”巴萨卡试着要留下伤害士兵的露娜，但他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是得那么的没有底气。
他与杀戮为伍多年，是霍尔斯最出色的猎手之一。哪怕九死一生的场面都没让他面露胆怯，而此刻的他却连拦下露娜的勇气都没有，只能看她推着那位曾经的贵族少女一步步向城门走去。
猎人的直觉告诉他，这一回有大麻烦了。
“队长，我们要怎么办……”
手下也有人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氛，赶紧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。巴萨卡咬咬牙，迅速地做出了决定。
“你去查个清楚，有哪些混蛋占了平民的房子，让他们赶紧滚出来让别人搬回去！还有，让这群小比崽子给对方当面道歉，给钱也好磕头也好，必须要让这里的居民不再追究。你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做这件事，知道了么！”
“那如果这些居民不接受道歉呢。”
“那就……”巴萨卡刚想说“暴力解决”，又很快明白过来，现在自己这边才是有求于人的一方。他活了这么多年，还是第一次向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低头，心里窝的火能把他的胸口炸开，“那就把那些做了错事的蠢货给绑了，交给伊凡斯大人处置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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